甚至黨外時代的『人際關係』。
沒有猜忌、不必剖白,
不管芋頭或番薯大家都是被壓在權力輪子底下的活人之一;
大家都知道彼此追求的是什麼。
那時大家想的只是台灣前途,
民進黨成立後,政治環境慢慢地也不再那麼險惡,
年假結束從德國回台灣後,我和江鵬堅去到他家。 那天大家談到劍道和柔道精神。 『刑法100條』廢除後, 林山田教授生前最後一次到家裡時,已經罹患胰臟癌。 祈願從他們身上綻放出來那不朽的光,
大家只希望後代子孫能生活在一個自由、民主、法治的土地上。
為了這些,他們不怕坐黑牢;
為了這些,他們可以付出生命的代價。
南北串連,互相掩護,到處支援。
大伙來到台南時幾個大男人打著赤膊,穿著內褲,
在黃昭凱家打地舖。
好羨慕他們可以在第一線打拼,
那時自己唯一能做的事只是當個微不足道的 Financial back,
每天在冷氣下從事醫療工作,
只偶而發表個聲明,連上街頭的次數都屈指可數。
雖然家裡電話同樣被警總 24 小時監聽;
也不只一次受到調查局的調查和搜索;
後來還因為頂樓的天線,以及儲藏室裡查獲的發射器材,
被控『妨害國家總動員法』,面臨七年以下有期徒刑。
不過,比起朋友們頂著艷陽、冒著酷寒無怨無悔的付出,
在 22 度恆溫下工作的自己還是很慚愧。
這件『妨害國家總動員法』案子後來不起訴處分,
大家奇怪鄭太太哪來的大力氣,
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將那麼重的電訊器從八樓頂搬到四樓儲藏室。
她從不曾承認做過著件事,
大家也很有默契的相信那時她還沒起床。
幾年後她告訴我,好多年來只要我一出門她就開始提心吊膽,
不知道我會不會變為陳文成?想起這些時讓我更覺慚愧。
支持者和黨員數都急遽增加,由量變到質變,
到後來終於出現權利分配問題。
大概是 1993 年的事吧?民進黨台南市長提名擺不平,
教授協會和傳統地方政治勢力互槓。
那段期間林山田教授放長假,住在德國。
電話中跟他提到這件事,過不了幾天,他突然出現在我面前。
發生親痛仇快的憾事,讓他無法在德國多待一分鐘。
書桌上有個一手執劍,一手托著天平的正義女神像,
是他從德國帶回來的。
他說這個天平在德國時左右兩邊是平的,
可能是運送過程受到壓擠吧?
回到台灣後卻傾向一邊,怎樣都“喬”不好。
他孩子在盤子上擺了一個銅板後,天平終於擺平了。
大家聽了哈哈大笑。
是『以靜制動,以柔克剛』吧?略識之無的我不敢亂扯,
在兩位大行家面前,大部份時間都在當聽眾。
他在報上發表一篇『惡法廢除的感覺真爽』,
挨了老婆一頓罵。說是當教授的人怎麼用語這麼粗俗!
他問我對這個題目的看法,
我說『爽!罵得好!被罵得真爽吧?!』
卻仍不停地為陳定南紀念館南北奔波。
問他怎麼會住到宜蘭,
他說:『鄭眼耶,你知道,貧賤不能移啊!
窮教授退休後沒錢移民紐西蘭,只好移民到宜蘭。』
永遠是那麼幽默、豪氣、正直和熱情﹍
幾位亦師亦友的老兵,從早年的鄭南榕,
到江鵬堅、陳定南和林山田相繼走了。
只是,他們深愛的這塊土地,似乎還找不到自己的出路。
能為這個島嶼指引出一條光明的道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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